朱年年此刻面上佯装着淡然,可实际上她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她担心自己“伪装”得不够成功叫有鱼看穿了她的内心。
实际上朱年年对有鱼的过去并不多么在意或是好奇,她只是觉得若有鱼出身自普通家庭或许今后能避免一些意外罢了,当然,照目前朱年年的观察与分析看来,这种可能性很小……不过朱年年的忧虑也只存在一瞬,她很快便释然了。无论如何,他们继续过好自己平淡的小日子就是,小鱼儿不曾说过他从前的事自然有他的原因,她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是。
然而尽管朱年年这头想着把这茬儿不经意地圆过去,可有鱼见了朱年年刚才的反应后却是瞬间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有鱼并不能确定朱年年会否因为他方才对于与长辈同席的异议而猜想到什么,也不能确定朱年年刚才附和他的那些话是真的有感而发还是为了掩饰她的意外发现,但有鱼从朱年年的话中明白自己方才是不自觉透露了一些信息的,“长幼不同席”这规制并不存在于朱溪村。若是朱年年警觉,即便她不会立即直接联想到他从前的经历背景,但至少也会产生好奇吧?
所以,阿年,你是察觉到什么了吗?有鱼看着朱年年心底突然有些无措不安。她会因为这些不确定与疑虑疏远他吗?这是有鱼真正担心在意的。
朱年年等了半晌也没听到有鱼回应,心下不由越发紧张了,难道被看出来在假装了?她演技没那么差吧……
看着有鱼微僵的神色,朱年年终于忍不住了,把早已准备好的话继续往下说:“小鱼儿,我去和我爹说一声不和他同桌了,咱们自己再拉几个孩子凑一桌!”
由于心虚,朱年年说完也不等有鱼回应直接撒腿便往她爹的方向跑去。
有鱼回过神来望着不远处正和朱一顺说话的朱年年,渐渐也释然了。也罢,不论她有没有怀疑、不论她猜到多少,既然她此刻表现出的是坦然,那这对于他而言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希望他们一家三口能在朱溪村安稳无忧地生活一辈子。
过了好一会儿朱年年方才又回到有鱼身边,只听她得意地对有鱼笑道:“小鱼儿,我和我爹说啦,他一口就答应了。咱们这就去找张偏角的席面坐下吧,顺便再找几个小孩一起!”
有鱼回了朱年年一个淡淡的笑,点头同意了。他没有多说话,只任由着朱年年拉着他往角落那仅剩的一两个还空着的席面走去。
其实有鱼知道朱年年方才和朱一顺提出要分开坐这事肯定不像她说得那样顺利,她定然是费了好大劲儿才说服她爹的,否则也不会说了那么久的话才回来了。
真是个傻姑娘!
村里代表每家来吃酒席的几乎都是成年人,朱年年凭着自己“瞎扯哄人”的能力把为数不多的几个同龄孩子成功聚集到了他们这一桌,其中包括了朱年年有段日子没见的长贵长宝兄弟俩。
长贵他们家和大妮家是比较近的亲戚关系,所以今天他们家来了大半为大妮送嫁的,梅子也来了。
刚入座没多久,其中一个小孩就一脸兴奋地问朱年年道:“阿年,咱们要玩什么游戏啊?”
朱年年闻言嘴角不由轻抽了抽,她没想到这问题来得这么快。朱年年方才为了哄大家来和她一桌,找了各种说辞,而且依照谁平时爱说话、谁爱吃、谁爱玩朱年年的说法还是不一样的……当时只想着先把人哄过来并没有想好后续应对,这会儿临时要她一一解决,还真有些为难了。
朱年年正绞尽脑汁琢磨着什么游戏适合边吃饭边玩,一旁的有鱼见朱年年蹙眉纠结的模样,忍不住先代她为开口了:“难得吃这么好的,就先别想着玩游戏了,吃完再说吧。”
朱年年没想到有鱼会突然出面为她解围,感激的同时又隐隐觉得不好意思。不过这么一来,朱年年混乱的思路脑子顿时也清晰多了,不能再麻烦小鱼儿为她操心了,她自己招的麻烦得自己解决!
“可刚刚阿年不是说可以边吃边玩……”
朱年年这回没等那小孩把话说完,就笑着接话解释道:“你傻呀,咱们和大人一桌哪能像这会儿一样尽情说话啊?而且大人饭量大,他们吃完指不定咱们还饿着肚子呢,现在咱们一桌孩子,保准每个人都能吃个够。”
朱年年这话说得“有理有据”,那质疑的小孩似乎有些被说服了,懵懂地点了点头。
长宝和朱年年关系一向好,这会儿也帮腔道:“就是,你小子就乖乖吃你的饭吧,别老想着玩儿!”
长宝年纪虽小,但在村子小孩里脾气算大的,没几个敢惹他,于是那小孩就更不敢作声了,连带着别的小孩也不再多问了。
长宝还冲着朱年年嘚瑟地眨了眨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怎么样,我这朋友够意思吧!朱年年自然连连点头,回了他个大大的笑容。
两人的小动作有鱼看在眼里,不由觉得又无奈又好笑。他突然对这个长宝的印象改观了一些,至少这小子对朱年年挺好的。
说起来孩子们围成一桌吃饭气氛还真不错,大家和乐融融地吃了一会儿东西,长贵突然开口道:“阿年,听说你前段日子去县城了?”
“对。”朱年年只当长贵是随口一问,也没多想便笑着回问道,“咱们也好久没见了,你和长宝最近都还好吧?”
“嗯,我们挺好的。”长贵回答地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微顿了顿方才继续问朱年年,“城里……你有见到什么人吗?”
“啊?”朱年年觉得长贵这问题问得有些奇怪,照理说一般人要问也应该是问类似“城里好玩儿吗”这样的话吧?长贵怎么会问她见了什么人这样细节的问题?
有鱼也觉得非常意外,他的第一反应是长贵或许知道了他们去县城为的是什么事。思及此,有鱼看向长贵的眼神不由生出了一丝警惕。可是不应该啊,他们对所有人都瞒着这件事,长贵怎么可能会知道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