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前头不敢言 7
作者:含朝      更新:2019-08-25 08:22      字数:2337

鹦鹉前头不敢言(7)

屏镜喜道,

“小姐,您怎么来了?”

“小姐在宫里过得好吗?可曾受到什么处罚?”

“换嫁的事情极险,太子殿下可护着您了?”

张容瑾笑,

“一切都好。”

屏镜道,

“六子,到前面看店来。”

“来了——”

一个男子从后堂出来。

屏镜在围裙上搓搓手道,

“小姐,咱们进后堂去说话吧。”

繁弦扶着张容瑾,张容瑾道,

“好。”

三人进了后堂,先是一片小院子,旁边放着柴禾,高架上放着干花。

屏镜道,

“小姐,早知您要来,屏镜就多买些酒菜来了。”

屏镜道,

“这个坎儿滑得很,小姐小心些。”

说着,张容瑾险些滑一跤,锥帽差点落下,繁弦眼疾手快替张容瑾扶住锥帽。

屏镜道,

“瞧我这乌鸦嘴,给小姐赔不是了。”

“小姐,到了自己家里,倒是不怕旁人看了,您将锥帽摘下来吧,戴着总是不方便的。”

繁弦正想说话,张容瑾摁住她的手,张容瑾笑道,

“我今日吃了些催子的药,见不得光。”

屏镜点点头道,

“小姐也是时候要孩子了。”

张容瑾笑道,

“你可与我同岁,那你呢?”

屏镜道,

“这不是没个着落吗,还早着呢,今年生意刚开张,想是空不出时间来照顾孩子。也没那个安生日子给我养胎。”

繁弦调侃道,

“那你打算几时要孩子?”

屏镜话头一哏,嬉笑怒骂道,

“你个二十岁也没嫁出去的老妖婆,还说我呢,不害臊。”

繁弦道,

“我是不害臊啊,怎么,你怕六子听着?”

屏镜搬来几张小凳,

“去你的吧。满口胡花花,我还怕他听着?”

繁弦笑,

“之前在府里,你可是天天去找六子,叫他给你做糖饼,但凡别的小丫头同他走得近了,你便难受得打滚,怎的,如今人到手了,反倒是不珍惜了,你这女人,心肠移得忒快。”

三人坐下,屏镜道,

“这成婚之前同成婚之后到底是有些区别的。我也说不大上来。大抵是我心里已经放心,知道他就是我的,跑也跑不了,所以比以往更放肆一些。”

张容瑾笑,没有说话。

她与屏镜不同。

她的丈夫,注定不会只属于她一人。

她甚至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纵使再不舍。

她爱他,但她更爱自由。

不愿将自己困着,与其他的金丝雀为了宠爱与权势斗个你死我活。

这样不值得。

她早早认清,所以才敢嫁给他,放纵一回。

屏镜道,

“这府里发生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吧?”

繁弦道,

“知道什么?”

屏镜皱着眉,

“四小姐的事情。”

张容瑾追问,

“玖儿怎么了?”

屏镜叹道,

“就在小姐出嫁当晚,四小姐被赶出家门,亦或是说,是四小姐要将自己赶出家门。”

张容瑾道,

“是为了少府子午恪?”

屏镜道,

“是,这事,如今在长安城里也有些流传。”

屏镜隔着帕子拿起在火炉上的水壶,倒向了三个杯子,

“小姐,粗茶而已,还盼着小姐不嫌弃。”

张容瑾接过,

“嘴里燎了两个泡,不敢喝烫茶水了,只怕没福气和你这茶。”

“我暖暖手也是了。”

喝茶就要揭开锥帽,她不能喝。

屏镜也傻笑着道,

“那就不喝了,不喝了,免得到时候疼起来要命呢。”

张容瑾道,

“玖儿是因为什么事发,才突然离家的吗?”

屏镜道,

“似乎是少府病重,四小姐半夜跑出去想去少府大人府上看看她。”

张容瑾想起上次见子午恪时,似乎子午恪的面色确实不大好。

张容瑾道,

“你可知道子午恪得了什么病?”

屏镜道,

“这我就不大知道了,只知道似乎少府大人好像一直以来身子就不大好,想来也不是什么急症,只是病情加重了而已。”

“所以,四小姐才这么急着去见少府大人一面。”

张容瑾道,

“那她现在确实在少府大人府中?”

屏镜道,

“那天晚上,是赵姨娘把她送出府的,虽然被发现了,但最后还是走成了,只怕大人气的不轻。”

“我也不明白,赵姨娘明明爱女如命,怎么会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一个病重且年纪这么大的男子身边去。”

张容瑾捏着茶杯,若有所思。

张容玖心中有子午恪,倾慕子午恪,子午恪与她总不能有什么亲缘关系。

但为什么赵姨娘这么急着把女儿送出去?

赵姨娘犯错之后就一直在禁足,照理来说不该有什么大事发生,但没有事情变化,赵姨娘怎么可能突然这么反常?这些日子里,究竟还发生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子午府中,

张容玖端着托盘,托盘上是一碗褐色的药汁。

书桌前,一个男子披着外衣,面色发白,正不停地咳嗽。

张容玖上前,

“大人,喝药吧。”

她的眸稚嫩却带着急迫的关切。

子午恪道,

“你回去吧,不必留在此处,你还有这么长的日子要走,而我只能活一年也不到了。”

张容玖放下托盘,跪坐在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角,哽咽道,

“大人,你收留我在这儿吧,我已经拜别家人,无处可去,您就当是多了一个丫鬟,我别无所求,只想陪着你。”

子午恪未有看张容玖一眼,只是哑着声音道,

“你该回去,你只有十五岁,还有大把的年华,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我心中并没有你,你如今这般也是徒劳。回张家去,你有一个做太子侧妃的姐姐,有位极人臣的父亲和哥哥,嫡母也与皇后交情甚笃,而我除了一个少府的名,什么都没有,我没有一点儿实权,我甚至还有孩子,他只比你小一岁,你我本就不该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还有大把的年华可以享受,而我已经是行将就木。”

子午恪掰开张容玖揪着他衣角的手,

“你回去吧。我会写信告知张家,你在我这儿不过是因你无家可归,子午筠与你弟弟有交情,故而收留了你。”

“你不该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