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的梦魇会把没有火光保护的神秘人分尸,嗜尽其血肉,天亮时留下的只会是一堆森然的白骨。
“奇怪,这些东西通常只会在冬天的深夜出现,算算时间,还有些天数才入冬。”闾英豪喃喃,“而且,梦魇,从来都不会单独出现,这明显只有一只。
不过,飞羽星本来就是多变之地,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再次扫视四周,却是无法再看到第二双阴深冰冷的青眼,摇了摇头,有些不解,但也不是不在意,只是再次添了两根木材。
“闾……闾大叔,现……现在怎么办?”
蒋永生赶忙把视线移开,他可不想和这恐怖的青眼继续对视下去……
“我怎么知道!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难得在这黑夜你还想出去蹦跶?今晚务必回复体力,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闾英豪提高了音量,尽可能的吸引住蒋永生的注意力,据说长时间注视梦魇的眼睛,魂魄会被勾走。。
“可是……可是我怕……”
“大丈夫岂能被这种东西所怯!我敢保证,只有你呆在火光的范围,就不会有事。”闾英豪拍着胸口保证,更是取出火把点燃,往青眼方向一晃,那青眼似是十分害怕火焰,瞬间缩回黑暗中,但不过一个呼吸,又重新出现,仍然盯着蒋永生不放。
这举动让蒋永生吃了一颗定心丸,心中仍有恐惧,但却不至于被吓倒,他学着闾英豪的样子,随意躺在了地上,闻着浓郁的土腥味,他不禁有些安心,不过还是刻意背对着那青眼的目光,硬着头皮紧闭了双眼,不断暗示自己不要去看那对青眼。
只是,人的本性就是这样,当一个人越是刻意迫使自己,就会越发变得好奇,特别是好奇心很重的人,当蒋永生越是刻意避开,就越是想去看看那对青眼还在不在,是否还在看着他。
“挺住,挺住!那东西太可怕,不要去看,不要去看!”
“哼,那东西真有这么可怕吗,不就是看看吗,反正闾叔说了,只有有火,那东西就不会攻击我……”
“吱,吱吱,吱吱……”
也就在这时,蒋永生赫然发现,几百米开外的地方,出现了零零星星、参差不齐的青色光点,像是一只只分布稀疏的萤火虫,而后青点急剧增多,密密麻麻,如是漫天繁星,铺洒而来!
“原来它是在呼唤同类,还假惺惺的装可怜……”蒋永生不禁两腿发软,赫然,那些青光正是一对对的冰冷魔眼,这数量简直就是成百上千,令人毛骨悚然!更加可怕的是,它们的方向,明显是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更清楚的来说,是他面前的那只慌乱梦魇。
“惹上大事了!闾大叔!你他奶奶的还不醒我们就连渣都没了!”
蒋永生大吼,这不是开玩笑啊,一只两只梦魇可能怕火,这么一大群可就难说了!
可是闾英豪仍然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具死尸。这是什么情况,不带这么玩的!蒋永生是要哭了,他严重怀疑,这闾大叔还是不是人,在这铺天盖地的梦魇吱吱声中,居然还能睡得这么熟!
看着越来越近的梦魇大潮,蒋永生也顾不了那么多的,冲上去就是一脚,把闾英豪铁塔般的身躯踹翻了过来,可想而知这一脚的力度。也就在这时,随着他的移动,他的背影在火光的映照下,被拉得更长,直至延伸至火光的范围外。
这一幕刚好被火光外那慌乱的梦魇所捕捉,它似是寻到了救命的稻草,沿着蒋永生的影子瞬间便进入到了火光的范围,青眼冷冷怨毒的盯了一眼它后方成百上千的同类。
又转过来看了一眼蒋永生略显瘦削的背影,似是下来一个重大的决定,雾絮状的身躯开始渐渐消融,化成缕缕黑丝,瞬间钻进了影子中,这架势是要与蒋永生的影子融合,不分彼此。
蒋永生的判断错了,这梦魇不是在召唤同伴,而是在躲避同类!
这一幕看似漫长,却是一转眼间的事情。蒋永生慌乱转头时,正好看到他的影子,和影子里的那一对青眼!
这就好像是另一个自己与自己对视,而且他突然发觉,自己似乎突然多出了什么,却又无法言明,很是诡异。
铺天盖地的青眼离蒋永生已不足百米,每一双青眼都散发着无尽的冰冷。这时的它们似是失去了目标,停在了原地。
“诶呀,我的老腰啊!”
一声哀叫,把蒋永生从愕然中惊醒,闾英豪捂住他的腰,面部表情痛苦,配上他脸上的疤痕,有些滑稽。
“蒋小子!你这是干什么?”闾英豪眼光一凝,他一眼瞄到蒋永生还没收回的右脚,当即愤怒道。
“刚……刚才,我……”这时的蒋永生仍心有余悸,他面色苍白,他右手往后一指,要告诉闾英豪刚才发生的一切,但叮咚声,吱吱声和青眼都已消失,就好像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有的只是一缕微弱的,却又充满力量的阳光穿透黑暗,正好散落在大地之上,这一幕温馨而美好,蒋永生顿时哑口无言,摊手想解释却又不知怎么说,只好弱弱的说道:“天亮了,闾大叔,我饿了。”
“哼,你这小子,肚子饿了也不用踹老子!”闾英豪见蒋永生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先入为主的以为自己的怒意吓着了蒋永生,毕竟在他眼里,蒋永生只是个孩子,不禁有点后悔起来,但还是哼了一声,遇谁无端端的被踹了一脚,都会愤愤不平,更不要说是被踹在腰上了。
“我错了,大叔,但我向你大吼,都叫不醒你,我还以为你突然猝死了,所以才……”想到刚才无助,蒋永生就来气,内心就不禁暗骂,“哼,老子不踹你,你还能醒?”
“得了,得了,我不要那些无用的解释。”闾英豪听着,内心不禁有些虚。他知道自己一旦熟睡,多大的动静都难以吵醒,因此而经常被他人所嘲笑,这是他的硬伤。不得不说,在这危机四伏的飞羽星,这无疑是一种“病”。
大大咧咧的闾英豪居然也是个心灵手巧之人,这确实令蒋永生一阵惊讶。只见一条条柔韧的草条在他大手之间快速来回穿梭,不大一会,一个捕兔的陷阱便已完成。
“难得来一趟这里,不带点收获回去怎么对得起自己。”闾英豪咧嘴一笑,手里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根萝卜。
蒋永生见此,也不惊讶,那拇指大的萝卜他在闾英豪的腰带里见过。严格来说,它并不算是萝卜,比起认识中的萝卜,它的主体更好看,犹如白玉翡翠般的通透,味道应该不错。
对于捕兔,闾英豪似也是不怎么精通,但具体做法还是明晓的,他先是用小树枝把陷阱略作固定,然后才小心的把萝卜扔到陷阱下,做完这些,便只能远远的扒在草地上傻看着,等兔子自动送上门。
刚开始似乎并不怎么顺利,几次下的陷阱都无法捕到目标,倒是损失了好几根诱饵,每次看着兔子叼着萝卜跑掉,闾英豪都心如刀割,看来这小小的萝卜也不是随便能得到。
三番四次之下,两人终于捕到了一只倒霉的兔子,闾英豪兴奋的同时也有些得意,提着兔子在蒋永生面前不停地显摆。
闾英豪有些无奈的提醒道,自从知道浆果可以做成美味的果酱后,蒋永生就没有放弃过任何采集浆果的机会,而且他的眼睛在找东西时总是睁得老大,看起来贪婪的很,一旁看的人确实不怎么舒服。
“原来如此,怪不得一只浆果都没看到,原来是连树都挖走了,简直是惨绝人寰!”蒋永生不禁愤愤道。
闾英豪不知道这事怎么就惨绝人寰了,不就是挖个浆果头吗?
蒋永生一阵失望,扯了扯背包肩带,似是错过了非常重要的东西一般。
可以说,闾英豪是个很好交往的人,虽然自恋了些,面上的疤痕狰狞了些,但为人爽快,对人又没有心机,最重要的是他愿意和自己分享美味,这是蒋永生最为满意的地方。
红枫林不是很大,二人很快就走了出来,步入了一片草皮颜色较深的林地,这片林地应该就是闾英豪所说的暗森林。
蒋永生颇有兴致的左顾右盼,背上的草包虽没有机会装满令他垂涎的红浆果,但也有不少的收获。
走着走着,天色不知不觉便迈入了黄昏。闾英豪抬头看着天空,不禁皱了皱眉头,此时的天空有些灰暗,留着几朵来不及散去的白云。
“怎么了?”蒋永生疑惑的看着闾英豪,也学着闾英豪的样子,皱着眉看着那几朵白云,难道那几朵白云挡着咱们的路了?
“黄昏到了。”
“啊?”
蒋永生更为不解,天不是还挺亮的吗?怎么就到黄昏了?但闾英豪已收回目光,继续前进。
暗森林是名副其实的暗,特别是在黄昏本就暗的时段,但也不至于看不到脚下的路。暗森林之所以暗,是因为这里长着高大茂盛的松树,不是那种迎客松,而是那种似是撑开的一把大伞的直茎松。
“黄昏总是野兽最活跃的时候。”闾英豪不紧不慢的突然说道。
“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