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三贵让蒋永生他们坐着,他把王来凤从前面叫过来,狗肉馆也暂时关张,正在吃饭的食客一律免单。
他下死本了要跟元寄莲死磕到底。
蒋永生是这样认为的。
他和他媳妇翻天覆地的在家里折腾找十几年前的一本录像带,蒋永生跟杜乐咏在客厅坐着等。
蒋永生他们没法帮忙。
客厅里,现在只有杜乐咏和蒋永生。
蒋永生眯着眼睛从兜里掏出一幅画,皱皱巴巴的,是那天在郑鸿畅家客厅捡到的。
画的上面是一个孩子,旁边有一个肥大的女人牵着他的手,女人乱糟糟的头发,圆滚滚的脑袋上长着一双三角眼,画的最下面用hei色的碳素笔写了几个字“我和妈妈。”
蒋永生:“这是那天在郑鸿畅家捡到的,可能——是郑鸿畅的儿子画的。”
杜乐咏接过去看了一下说:“这画上的女人——你怎么看?”
蒋永生:“她不象是现在的元寄莲,到有点象——我跟老彭第一次见到的稻草人。”
杜乐咏:“难道——郑鸿畅的儿子也有问题?”
蒋永生:“不知道,我觉得——孩子绝对不会认错母亲。”
杜乐咏:“如果孩子——也不是孩子呢?”
蒋永生愣神儿了。
杜乐咏的话很深奥。
蒋永生把画又踹回兜里,不知道为什么,蒋永生对这幅画的感觉很莫名,就是不想随便丢掉。
蒋永生跟杜乐咏在屋里闲聊,他喝茶,蒋永生喝咖啡。
没了就自己动手在冲。
彭三贵跟王来凤一直蒸腾到下午两点才灰头土脸的从阁楼上下来。
彭三贵满脸兴奋的拎着个长方形的录像带盒子,蒋永生知道——他找到了。
彭三贵:“就是它,不过——十几年了,不知道能不能放出东西来。”
杜乐咏:“没事儿,只要没受磁就问题不大。”
彭三贵:“可到哪去找放像机?”
现在不要说放像机,就连dvd机都快淘汰了。
杜乐咏想了想说:“我有办法,编辑部仓库里有一台,我让人送过来。”
杜乐咏在编辑部应该比较有身份,因为半个小时左右一个女孩儿就把放像机送来了。
而且很客气的跟杜乐咏打招呼。
杜乐咏让她回去,蒋永生他们三个人盯着这台爷爷级的老古董。
东芝k2单放机,上面都是灰尘。
插上电源,它发出“咔咔咔”的响声,蒋永生觉得这东西命不久矣。
蒋永生:“这——还能用吗?”
杜乐咏:“应该行。”
彭三贵拿着那盘郑鸿畅的结婚录像,慢慢的把它送了进去。
液晶电视出现了图像。
电视出现影像的一瞬间,呼啦一声,灭了。
蒋永生、杜乐咏、彭三贵和王来凤八目相对。
电视灭了、放像机也灭了。
王来凤按了一下客厅电灯的按钮,停电。
蒋永生皱着眉看着彭三贵,彭三贵也低头沉思。
蒋永生:“等来电在看。”
杜乐咏:“只能这样。”
蒋永生他们都饿了,王来凤给蒋永生他们做了一桌子的菜,店里的招牌狗肉豆腐紫菜汤也端了上来。
吃完了饭蒋永生他们围坐在茶几旁等着来电。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冬天的夜很短,五点不到屋子里已经是hei乎乎一片。
彭三贵点了一根蜡烛。
蒋永生问:“你们这经常停电?”
彭三贵:“几乎没有过,要说上一次——好象是半年前。”
杜乐咏:“这里是市郊,用电量很低,平时不停电。”
蒋永生心里犯嘀咕。
蒋永生:“要不——到我家去看?”
彭三贵:“不麻烦?”
蒋永生:“我光棍。”
杜乐咏眯着眼睛往外面看了一眼说:“别折腾了,还是——等来电吧。”
蒋永生他们继续等。
这电停的蹊跷?
没人问,没人说,但是都能感觉到。
电视出现影像的一瞬间停电——蒋永生费解。
蒋永生等的有点不耐烦了,马德,难道老天也跟蒋永生他们作对?
蒋永生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八点多,电视忽然响了一下,太突然,蒋永生差点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蒋永生离电视太近,它就在蒋永生的背后。
电视的默认频道是巴蜀台,这时候正是天气预报。
一个女人的声音说:“今天天气晴……”
今天?
可能是口误,应该是明天。
彭三贵站起来:“终于来电了。”
他走到门口的电灯开关前,“啪嗒啪嗒啪嗒”的按了好几下,屋子里的灯还是没亮。
杜乐咏也站了起来:“怎么回事儿?”
彭三贵的脸色不好:“坏了。”
蒋永生:“不管它,咱们赶紧看看录像带。”
蒋永生怕在出其它差头儿。
彭三贵把电视频道再一次调到av台,蒋永生跟杜乐咏坐在沙发上盯着液晶电视。
王来凤在前屋照看狗肉馆。
蒋永生听见,几条死里逃生因为停电得以苟延残喘的狗,在院子里没好声的叫唤着。
声音凄惨。
停电的时候它们很安静,来电了就开始不安的狂吠。
三个人六只眼,瞪着电视机。
最初是“沙沙沙沙”的雪花声,然后突然有了影像。
画面歪歪斜斜,晃晃悠悠,能感觉出,录像的人不专业。
这是在一条土路上,路不平。
最前面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西服男人,头发梳的锃亮,手里拿个麦克风,估计是司仪。
他正对着摄像机说:“跟着接亲的人不用太多,十几个就行了,新娘家在外地,接亲的地点是在新兴宾馆,录像的坐头车,其他人坐大客车,还有五个的士。”
接着摄像机镜头往后转,蒋永生看见了郑鸿畅。
十几年前,他很年轻,看着很精神。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胸前别着礼花,看他的表情——并没有当新郎的兴奋和喜悦。
给人的感觉——他倒象是一个伴郎而不是新郎。
郑鸿畅在镜头前一闪而过,蒋永生肯定头车在前面,他上了头车。
摄像师没有跟着新郎,而是在后面的大客车和几辆租来的的士那儿转悠。
“等等!”蒋永生忽然喊了一句。
彭三贵:“你干什么?”
蒋永生:“倒回去,快……”
彭三贵:“有什么不对?”
蒋永生抢过遥控器,一点一点的往后倒,然后——蒋永生惊呆了。
蒋永生没有看错,虽然只是一晃而过。
在镜头里,一辆披着彩花的大客车后面,是一辆捷达车。
捷达车的车牌子——是xxxx。
蒋永生把画面定格,杜乐咏和彭三贵也伸着脖子盯着电视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