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离律师辞职去哪儿了吗”,王男先开口说。
徐律师面露难色,摸了摸他的光头说,“完全不清楚,他只留下来一份辞职信就离开了,他真的是少有的好员工呢,辞职之前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妥了”。
“什么”,凌霄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您是说他早就打理好了辞职之后的事情?”。凌霄回想起在小岛上向律师询问关于遗产继承的时候,律师也说着什么“为了之后的工作”之类的话。
“对,包括那些没做完的工作,原本干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辞职了呢”。徐律师喃喃说,像是在对自己提问题。
“您反复说离律师是个非常好的员工,哪能为我们解释一下吗”。
“哈哈,这当然可以”,徐律师手舞足蹈地说,“两年前,他来我这里应聘,第一次他失败了,然后第二次也失败了,第三次,第四次也是如此”。
“两年前?”,凌霄打断律师的话问道,他记起来,扬启天的遗书第一个保管者,欧阳律师就是在两年前死去,“失败了这么多次,他为什么还如此执着于这里呢”。
“这一点我后来问过他,但他没告诉我,我也没去深究,毕竟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嘛”,徐律师顿了顿,继续还没说完的话题,“我们没让他通过的原因其主要就是他的脸,你知道的吧,他脸上那烧疤,但后来我还是同意他来做一阵子的实习,不式不知道,他在律师方面的天赋真的非常强,他手里的案子几乎没有失败过,而且都是些帮穷人打的官司,比如一些遗产纠纷啦,儿女不孝老人被遗弃啦,黑心企业拖欠工资什么的,他很善良,我们有的同事还曾见过他在深夜帮助一些付不起律师费的人,甚至不惜自己花钱也要帮助他们呢”。
“于是他成为了你们这里的正式员工,对吧”。
“对,就是这样”,徐律师说,“只用了短短两个月,他就转正了,从那时候开始到现在,两年过去了,两年来,他没有休过一次假,每天也都是最早来最晚走”。
“那我猜离律师肯定是个积极活跃的人对吧”,王男笑着说。
“这倒不是,老离是个极其低调,内向的人,虽然会帮助一些新人员工,但也仅仅是新人员工开口之后的事情,他也很少主动去接案子,从来不挑,都是分给他什么做什么,哦,对了”,徐律师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倒确实主动申请过一件,两年来也只有这一点件”。
“扬启天的遗书对吧”,凌霄单手撑着额头,看也不看说。
徐律师稍有有些惊讶的看着凌霄,“对,就是这件事情”。
“能带我去看看离律师的工作室吗”。
“工作室?,哦,可以,这边走”。
徐律师带着凌霄两人又回到大厅,穿过有些拥挤的过道,在一间拉上了百叶窗的房间前停下。
“就是这里了”,徐律师推开门,朝里头伸手,示意让凌霄两人先进去。
离律师的办公室的面积不大,但由于房间里仅仅只摆放着一张办公桌,才显得比较宽敞。
“这间房子现在有人使用吗”,凌霄转过头,对着徐律师问道。
“没有,没有”,徐律师连忙摆手,“我暂时还没安排人搬到这里,再过几天看看再说吧”。看来他还怀揣着离律师会回来的想法,才把房间留了下来。
“那离律师离开后,有人打扫过这间房子吗”。
“也没有,老离从不让清洁工人打扫他的房间,都是他自己亲自打扫”。
“真是个怪人呢”,王男说,“您不这么觉得吗”。
王男这么一说,徐律师微微低下头,皱眉的样子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两位来找他,不会是因为他犯什么事儿了吧”,他说完这句话,又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时候我确实认为他是个怪人,毕竟两年来,他的社交状态在我们这里还是个迷,也没有任何人来这里找过他,记得听他的话里说过,他好像连妻子和子女也都没有,但这些都只是他内向的性格导致的而已,他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善良,是不可能犯事儿的,两位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不不,您放心”,王男打着马虎眼说,“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下而已”。
“两位尽管了解,我知道的事情保证一点不漏的告诉你们”。
“能遇到您这样善解人意的老板,我都为离律师高兴啊”,王男道,“您不介意我们详细的调查一下这间办公室吧”。
“请随意”,徐律师自信满满的说。
凌霄两人将徐律师请出房间,开始仔细的调查离律师曾经待过的这间办公室,凌霄将随身携带的小背包放到墙边,从里头拿出一个放大镜,和一小瓶喷雾,以及几个透明的小袋子。
十几分钟后,趴在地板上的凌霄嘴角渐渐上扬,最后甚至大笑起来,这一笑可把正在阳台抽烟的王男吓得不轻,一个不小心,香烟从楼下掉了下去。
“你笑啥呢,疯了是不是”。
“你才疯了呢,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凌霄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一根长头发。
“头发?,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是一根简单的头发哦,是假发”。
“假发?,那又怎么样,说不定离律师就喜欢戴假发呢”,随口说出这句话,王男突然一惊,“你在哪儿找到的,又怎么知道是假发”。
“抽屉里,我烧过了,千真万确”。
王男两步跃到门前,一把将门拉开,对着大厅里的律师们就大喊道,“喂,这里有人带着长假发吗”。
忙碌着的律师们整齐的将视线投向王男,然后大声笑了起来,顿时,大厅里一片欢愉。
“假长发吗?”,徐律师从他的办公室笑着走了出来,“没有没有,这里可没有秃顶的女同事”。大厅里又传来一阵大笑。
王男看了凌霄一眼,凌霄点了点头,“这里没有,也没人来找过离律师,也就是说……”。
王男走向徐律师,向他要来一份离律师的详细资料后,前往白昼市公安局。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凌霄发现的那根头发确实是一根假发,长度也和凌霄印象中的那名船员的头发差不多,这么一来,基本就可以确认离律师的身份就是那名杀死吴峰的船员了,同时,也证明了为什么杨历会继续继承遗产,那张放弃遗产的契约书根本没有奏效,而其,杨宇不是帮凶或者主谋的假设也被证实了,毕竟律师明显才是帮凶,而杨宇则已经死了,帮凶这么可能杀死自己的雇主呢。
不仅如此,在杨画死后的调查中,律师曾经说过,他在停电之前,看到杨宇站在杨画房间的门口,这一点可能是真的,毕竟杨宇的遗书里说过,而导致杨宇自杀的纸条上可没有这样的指示,而且更加显著的疑点在于,当时停电后,杨宇看见了用手电筒照射凌霄的阳历等人,凌霄猜测,杨宇在当时确实准备前往杨画的房间,可就在敲门的之前,停电了,然后他便走到了大厅,看见了之后发生的那一幕,也就是说,杨宇确实是第一个到达大厅的人,他没有说谎。
而离律师则利用了这一点,使凌霄的注意力高度放在杨宇的身上,甚至还能给之后让杨宇背罪的计划做一个完美的铺垫……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凌霄陷入了沉思,虽然得知了姓离的律师是某人的帮凶,但主谋依旧掩埋在黑暗中,而此刻,杨家人里面除去没有继承权利的杨乾以外,剩下的只有阳历一家,以及杨乾数人而已,而此刻恰好,杨历和杨乾准备继承遗产,就在下周一那天,距离此时还有三天,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杨历等人去哪儿了呢。
“接下来去离律师的住所看看吧”,王男严肃着脸,“虽然他绝不可能还在那里”。
“好吧”,凌霄叹了口气,他有一种感觉,像是哪个关键环节出错了一般,困扰着他现在的思绪。
根据姓徐的律师给的资料来看,离良的家就在他们律师事务所不远,两人步行走过去也只需要几分钟。
隔着马路远远看去,那是一个破旧的公寓,说是破旧倒也不至于,只是被熏得棕黄的外墙上依稀能够辨认出早年间那一份雪白的影子,公寓只有三层,窗户是那种老式的方形木窗,上面镶嵌着带花纹的玻璃,如此破旧的建筑居然还处在这个市中心的位置实属诡异。
两人走上发青的水泥台阶,如他们想象的一样,离良的房门怎么敲也没人回应,倒是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个老婆婆的身影,缓缓向着两人走过来。
“年轻人”,老婆婆说,“别敲了,怪吵的,小离都好几天没回来了”。
“老婆婆”,王男说,“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老婆婆测过头,把耳朵靠向王男,“你说什么?大声点”。
“我说”,王男吸了一口气,“您知道离律师去哪儿了吗”。
“你那么大声干嘛”,婆婆撇了撇嘴,“我又不是聋子”。
四十多岁的王男呆在原地,像个孩子一样,满脸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