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怀表跳动了一秒。

念咒，结印，施术，往身上撒银星花的粉末。

杜泽尽量将心中那紧张的情绪排出去，让自己变得心无杂念起来，甚至还将注意力集中在对方的施术手法上，他仅仅只是依靠历史修正力量的记忆而成为的法师学徒，连正规的施法都没有见过，这倒是不可多得的经验。

要说一点都不紧张当然是不可能的，整个王城里就剩下自己和马丁两个正常人，最多再拉上个贤者的灵魂算半个，其他人都是傀儡，以及一个沉醉在炼金术巅峰的疯子。

如果自己的猜想并不正确，那一切都会被炼金矩阵的力量撕碎，分解重组，要么变成合成兽，要么化作贤者之石的养分，或许杜泽还能在临死之前亲眼见证一下真理之门的全貌。

但是杜泽如今只能将机会赌在自己的猜想是对的，总比让马丁强行上去拖时间送一血来的好，毕竟那家伙送了一血自己还不一定能走得掉，结果都是一样。

想到这里，杜泽握紧了拳头，静心凝神。

古代人类语，小语种吗？发音有点奇怪。混杂了精灵语的单词，总体是由深渊恶魔的咒语改编来的。

杜泽搜刮着自己脑海之中的记忆，勉强算是分辨出那个家伙口中念念有词的咒语。

咒术的仪式已经进入到尾声，杜泽身上原来的咒术和炼金痕迹都已经消失不见，除了被手铐和锁链束缚住以外不再有其他东西。这是针对灵魂的大诅咒，其他的咒术只会造成不纯粹的影响。

这正好方便了杜泽。

宝箱术的缝隙在杜泽身后打开，这里是不会被人观察到的死角，认为杜泽的灵魂还是漂浮在外的炼金学徒根本不会想到杜泽到现在还在准备做出反抗。

或者说他已经沉浸在接下来完成世间最完美的贤者之石，打开真理的大门的景象了，对其他的东西都不会注意。

咒术即将完成，吟唱咒语的声音已经逐渐微弱下去，在杜泽的面前被刻画出了一个标准的召唤法阵，用鲜血在空气中刻画着深渊的字符——「借恶魔之力，奴役游荡之魂」！

当杜泽发现这玩意居然是个召唤恶魔力量完成诅咒的术式时候，脸色就变得十分古怪，从面前的法阵中传来一股吸力，身上的时空锚仿佛受到牵动，并没有从什么深渊地狱之中召唤来恶魔，反倒是杜泽身上大半魔力都朝着那里涌去。

然后，在杜泽的控制下，转而向这个诅咒的发起人涌去！

他似乎被这样的情况吓了一跳，张大了嘴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或者说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如果不是因为身边的炼金矩阵自动形成一面半透明的护盾为他抵挡，他到现在还是一副愣神的模样。

杜泽早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他两只手抓着圣剑的剑柄，带着剑鞘当做一根棍子挥舞，双眼闪烁着魔法灵光，记忆之中法师的一双眼睛也为他分辨哪里是炼金矩阵中魔力最薄弱的位置，考皮尔的敏感神经这个法术让他的反应速度攀升了一倍！

圣剑砸在了一层半透明的护盾上，炼金护盾产生了细密的裂缝，看起来仿佛砸碎了面前的空气一样奇异，杜泽旋身踢出一脚，将那层脆弱不堪的护盾踢碎！

余势不减的蹴击正中炼金学徒的胸膛，不知是护盾破碎的声音还是骨裂声，怪异的脆响传来，在杜泽身后的宝箱术张开，刺鼻的汽油喷射而出！

蛛网术的丝线粘在杜泽身后，把他朝墙壁的方向拉去，那个家伙甚至大意到没有给杜泽戴上脚镣，真是幸运。

“最后的收尾……”

杜泽抬手朝着面前一指，指尖的火光一闪而逝，“引燃！”

大片大片的火光瞬间爆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前方炸开，地牢内阴凉潮湿的感觉荡然无存，扑面而来的热风和快速升温的空间让杜泽的额头上留下了几滴汗珠。

杜泽没有离开，而是两只手紧握着圣剑，静静的守在这里，马丁肯定在外面听到了这里的动静正在赶来，如果没有亲眼看着他被烧死，杜泽是不会安心的。

火光逐渐暗淡下去，刺鼻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地牢里，杜泽握着剑柄的手更加用力了，在这里充斥着怪异的感觉，蔓延出去的念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却无法捕捉到实体。

最重要的是，杜泽没有从那一团火焰中听到任何惨叫声。

就连小声的闷哼都没有，就这么放任火焰燃烧，直到结束。

火光在杜泽前方熄灭，炼金学徒灰头土脸的出现在原地，他拍了拍身上被烤出的焦黑痕迹，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如果你拔出圣剑的话，或许就能击败我了。”

“不管能不能击败你，我都不会用这东西……”

杜泽深吸口气，握着长剑便冲了过去，冲锋的过程中还在对方脚下发动了油腻术，却没有任何脚步不稳的迹象。

油腻术被冰洁在原地，他踩着光滑的地面，向杜泽迈出一步，深处一指。

“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玩闹，真理之门还在等着我！”

细碎的红色宝石在他手里化作一道虹光消失不见，杜泽的念线发出震颤，感受到念线传来的剧烈警报，杜泽立刻停下冲锋的脚步，并且在瞬间对自己脚下施展出油腻术。

滑倒在地的杜泽以比他全力短程冲锋还要快上几分的速度撞在墙壁上，但是那种危险的感觉如跗骨之蛆般跟随着，杜泽抓起圣剑挡在面前，迎向那一道朝着自己射来的红光！

这是真正的诅咒，由万灵药贤者之石作为献祭的施术材料，这种至高的存在哪怕只是一点碎片，都绝不是杜泽能够承受的起的。

要挡住，要挡住，要挡住它！

内心怒吼着，红光仿佛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样穿过了圣剑，穿过了杜泽的手背，穿过衣服的口袋，落在腰间。

一直被杜泽贴身保存在袋子里，令杜泽回溯到这个平行世界的怀表忽然发烫，灼热的仿佛要烫伤杜泽的皮肤，但是这种灼热也给了杜泽仿佛源源不尽的力量！

在那一瞬间，杜泽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

龙首的面具不知何时已经覆盖在脸孔之上，梦境的力量喷涌而出，名叫皇帝的新衣的状态将杜泽的身躯在一瞬间调整至巅峰——

他弓起身子，浑身都变得通红，似乎还在散发着蒸汽一样，像是一只被蒸透的大虾一样滑稽，但是在身躯之中蕴含着的力量却让人不敢生起这个念头。

抬手挣断了手铐上的锁链，杜泽紧握剑柄，他似乎找到了一个将庞大狂暴的力量宣泄出去的口子。

迈步，弓身，投剑！

刹那间，雷鸣声响彻在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