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玄礼带路,向着左边的小路走去,几个小弯后,走到小道的尽头,一片广阔的空地映入眼帘。
空地一片白皑皑,并非是雪,而是用白色鹅卵石再垫上雪貂的皮肉铺砌而成,从远处看上去就像是一片雪地,美不胜收。
空地的边处,是由木头搭建而成的房屋,以及一条长长的木廊,木廊对接两片空地,放眼过去,另一片空地绿草如茵,草叶上还带有些许晨露,生机勃勃,娇嫩欲滴。
“真会设计,太漂亮了。”
叶源不禁赞叹,这片地方就像是从诗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精致文雅,美不胜收。
苏玄礼带有些许得意和尊敬道:“这是我的老师玉先生设计的。”
“玉先生?”叶源不禁好奇。
蓝辛幽凑上前嘀咕道:“少主,玉先生全名玉麒芳,修为已达洞天境六重,下洞榜排名第二十七,此人就年岁而言修为不算太高,可他在没有修行之前是位教书先生,得高人指点踏入修行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博览群书,才高八斗,早年云游四方,沿途所收所教弟子不计其数,桃李满天下,天下有名,后被王爷招揽,成为王府幕僚,同时担任小王爷的教书先生。”
叶源恍然大悟,难怪苏玄礼身上散发出来的书生儒雅气这般浓厚,原来是有这么一位教书先生,在长期的耳濡目染之下,难免会沾上一些气质和习性,到底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叶源问道:“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苏玄礼朝着某间木屋一指,道:“这里就是老师的住处,他早年就在这里教我读书认字,现在他应该还在研究学问,我等还是不要去贸然打扰的好,不然他会很生气。”
“既然担心打扰,又为什么把住处选在这里?来往的人这么多,要是脚步声大了,岂不是扰到他研究学问?”叶源狐疑道。
苏玄礼钦佩道:“老师说,庸人自扰,他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在研究学问上面去,来往的人哪怕连说话声都听不见,更何况脚步声。这也是老师的一种修炼方法,能够更好的集中精神,我曾经模仿过老师,只是太容易被干扰,最后只能作罢,所以我很佩服老师。”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确让人钦佩。如果他将这份精力和心思放在修行上,绝对不止洞天境六重的修为。贤兄,你不是他,他的做派可敬而不可学,着意于自己眼前事,做好自己该做的本份,才是你的责任。”叶源暗有所指,他可是定玄王的独子,未来的定玄王,要是天天去研究学问,荒芜了斩龙域的事宜,弄得民不聊生,这可不是件小事。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话对老师的描述得淋漓尽致,贤弟大才。”
苏玄礼细细咀嚼后忍不住赞叹,他自然明白叶源话里的意思,认同道:“贤弟说得是,于我而言,还是着手于斩龙域的事情最为重要。”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岂不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玄礼想要的都可以在书中得到,你竟敢在此地侃侃而谈,还不快快退下!”
蓦然间,一声轻喝传来,一名身高七尺,身穿古朴灰袍,头发凌乱,胡子邋渣气质却极为儒雅的老者从苏玄礼方才所指的木屋里走出,他的目光深邃,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叶源等人身上,眼神只停留在苏寒身上数息,随后定睛在叶源身上。
“老师。”
苏玄礼抱拳作揖。
“嗯。”
玉麒芳微微颔首,傲然的负手而立道:“玄礼,此地不欢迎他们,你带他们离开。还有,如果让老夫知晓你日后跟他们还有来往,就不要再喊我老师了,你也不再是我的弟子。”
苏玄礼语塞,脸色‘唰’的一声变得极为难看。
叶源大笑数声,走上前客气的抱拳问道:“这位前辈莫非就是闻名天下的玉先生?”
玉麒芳别过脸,不与他对视,更不与他交谈。
叶源问道:“玉先生方才说,玄礼兄想要的都可以在书中得到,那敢问玉先生,管理斩龙域的方法,是历代定玄王总结下来的经验和心得有用些,还是旁的人道听途说撰写的书籍更加有用?”
玉麒芳扫了叶源一眼,凝肃道:“管理一城一地,莫过于仁义,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历代王爷是当局者,他们所采用的方法和实施的政策皆是以局中人的身份去实行,然而在旁观者看来,他们所施行的方法,本质都离不开仁德。王爷仁德厚重,利民惠商,止杀扼怒,智通天下,何以修仁德?书里面就有仁德!历代王爷们总结的经验、心得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明悟本质,所以彼此之间无分彼此,而从老夫来看,旁观者的态度更加重要。”
苏玄礼深以为然的若有所思。
看到苏玄礼陷入深思,玉麒芳欣赏的微微颔首,满含欣慰。
“你说得不对。”
叶源背负着双手,平静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王仁德是好事,过于仁德无异于纵欲天下百姓,若是有朝一日,这位君王满足不了天下百姓的胃口,他们就会揭竿而起,覆灭这位君王。既有仁,即有法,仁、法皆为本,二者之上,是为谋。谋者,谋家、谋国、谋天下,历代定玄王都是具备大谋略者,他们一手持仁德,一手持法度,而他们的才识、手段、谋略更是超然于这两种之上,这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从而俯瞰天下,任天下风起云涌自岿然不动。至于你所说的旁观者的态度,那更是无关紧要。修书人若有这等本事,为何不是王侯将相,尽信书不如无书,今日有人修书要你立仁德,他日有人修书要你立法度,法度与仁德相冲突,你又如何选择?”
苏玄礼突然一愣,下一息,他眼中爆发出璀璨的神采,如同醍醐灌顶,向着叶源抱拳作揖,朗声道:“愚兄受教。”
玉麒芳气得不行,怒道:“你这都是歪理,仁德之主,岂有民反!”
“他们敢反吗?”
叶源瞥了他一眼,哼笑道:“仁德、法度适用于百姓,而对于修士,就要具备足够的实力。历代王爷,修为无一不是站立于顶端,手握百万雄兵,麾下顺者如流,方能震慑宵小,不然的话,让玄礼兄现在担任定玄王位看看,哪怕他再仁德,没有足够的实力,一样没有人服他,敢问玉先生,书中可有教你如何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叫人服气?有无教你如何御人?有无教你如何让人快速的提升修为?如果没有的话,就勿要妄谈玄礼兄想要的都在书中,更何况我并没有让玄礼兄放弃学习,学习是进步的根本,只是让他不要学你,天天沉迷在书中不理他事,做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玉先生若不明白当中的道理,又何必来教人;若是明白当中的道理,为何要所有弟子都要向你学习,须知每个人天生不同,而你所教的弟子亦是如此,和而不同。”
玉麒芳脸色煞白,指着叶源,上气不接下气,震怒道:“你你”
叶源拂袖道:“你武不能平天下,文不能安天下,天天捧着几本书来摇头奉读之乎者也,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还敢让我离开,让玄礼兄和我绝交,你算是老几。何况你贵为王师,应该明白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看不顺眼的,说你两句就得让小王爷绝交,无异于断了小王爷结交天下友的机会,这和历代王爷与之忤逆,也就是王爷雍容大度,收留你在这里,换了我,早就扔大街上去,废了你的修为,看你的之乎者也能不能救你一命。”
苏寒和蓝辛幽忍不住扑哧一笑,玉麒芳被气得口吐鲜血,整个人的气息顿时间萎靡下去。
叶源可不管,自己没犯没惹他,自己上来找骂,怨得了谁,还说什么精神和心思都放在读书上面去,分明就是拣好话听,听到自己和他有不同的观点意见,立刻就跳出来指摘,还要自己离开,让苏玄礼跟自己绝交,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玄礼于心不忍,上前快步扶住玉麒芳,玉麒芳挣开他的手,苦笑道:“他说得对,是我误了小王爷,我已无面目继续留在王府,还望小王爷能够告知王爷,让他成全。”
“老师,你这又是何苦呢?”
苏玄礼劝道:“玄礼自幼跟随老师学习,老师的谆谆教导时刻在玄礼耳边回响,整个定玄王府邸上上下下都十分尊敬老师,甚至因为有老师在王府而感到自豪,术业有专攻,我们尊敬老师研究学问孜孜不倦的态度,这已经成为一种精神,在感染整个王府,感染整个大都城,王府不可没有老师。”
叶源走上前,缓缓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玉先生是因为教书才踏上修行一途吧?”
玉麒芳再看叶源的眼中少了之前的轻蔑,微微点了点头。
叶源道:“知识改变命运,然而踏上了修行一途,修的就不只是书里的知识,更需要知行合一,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没有足够的眼界撑不起你所拥有的知识。你天天在这里埋头苦读,读透了天下书,却不求甚解,只会越来越矛盾,还是那一句,尽信书不如无书,否则有朝一日,你所遇到的事情不能用书里的知识去解决,就是你人头落地的时候。”
玉麒芳收起所有轻视,向叶源拱手,问道:“敢问小友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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