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明勒斯决定在二层休息一天再下第三层。

“这个入口应该是在中间，按这个倾斜的方向来看，封印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弯月山脉的下方。”

阿郎明勒斯点头同意埃拉斯登的说法。

“下午好！先生们！”灰矮人又窜了过来，那灵活的身形以及黑暗色的外表，噢，还有那不能忽略的糟蹋，无论怎么看都像只大老鼠。“跟我说说古罗尼的宝藏吧！”

“矮人的典籍中没有记载么？据我所知的，这个地宫大部分都是由矮人建造的吧？”

寇根听到这尖酸无比的话语气得脸都成了暗红色；灰矮人是被放逐的一支矮人种族，以他们的品性根本不可能容许参与这样的工程。

寇根能够进得这个冒险团完全是盗贼工会强力推荐的结果，除了他，盗贼工会再也找不出另一个能够拆除魔法陷阱的盗贼了，也许一些魔法师也能做到，可他们笨拙的肢体根本不能够胜任这精巧复杂的工作。

而且盗贼工会在以往对灰矮人的考察并没有发现寇根的不良记录；人类社会的盗贼工会对异族的考察一直是最严格的。可以说寇根除了糟蹋这一点不能容忍外其他方面都称得上顶尖。

但现在这个冒险团里无一不是各行业的精英，包括骗子帕特，噢，——就是现在的影闪者、黑袍神秘男帕特。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寇根愤愤地说，的确没人因为这句话而笑起来。

“你为什么想知道关于宝藏的事呢？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检查封印，最好不要节外生枝。”纱丽亚的语气带上一丝警告的意味。但那姿态怎么看都像是在守护自己的东西。

阿郎明勒斯对财宝不感兴趣，但古罗尼的宝藏里不仅仅有财宝，还有数目繁多的武器装备。

特别是魔法装备，那早已经失传的工艺使这类武具都成了无价之宝，哪怕他奥塞雷斯家族富可敌国，权倾朝野所能收罗到的也仅仅是几件罢了。

所以对于灰矮人提起这件事，他还是很支持的，“如果对行程没什么太大影响，那倒没什么，去看看也好，让那些武具陪着古罗尼腐朽，还不如让它们在我的手上放出光华。”

“我也同意。”埃拉斯登也点头表示支持。

帕特疑惑地看着老牧师；那些贵族不尊重古罗尼还说得过去，因为这位大师过去提倡的是平等，几乎是强制推行人人平等的观念，这些贵族自然不会喜欢他，所以提议盗墓还是可以理解的，但牧师也这么说，帕特就不明白是为什么了。

“如今封印已经松动了，为了防止万一，还是取出来使用的好。”

帕特点头表示理解。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决定了，那么，宝藏究竟在哪里？”纱丽亚眼神纯洁地问道。

一干人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

“你不知道？”阿郎明勒斯认为她在装傻，队伍里若说最了解这地宫的情况就是她了，现在还这么说，就不免有点推脱的意思在。

“我应该知道么？之前来的时候我也只是到了第一层，连第二层都没到，你为什么认为我会知道？”纱丽亚振振有辞。

按这个说法，她自然是不知道的，阿郎明勒斯被她的话噎得直翻白眼。

帕特直觉地觉得，纱丽亚是知道的，起码知道一些疑迹和线索，根据就是她之前提到过的“残破典籍”。不过他可不会蠢到说出来，毕竟宝藏的地址她知道，而开启的钥匙在自己手上。两个人分总比见者有份来得好，至于埃拉斯登，这位慈祥的老者，帕特打算找到圣剑卡索谬尔后送给他就是了。

“好罢好罢，那找到再说罢。”阿郎明勒斯无奈地耸肩。

纱丽亚闻言冷笑，——就算找到了你们也进不去。

“寇根，你带几个人，先下第三层探探，自己小心点，兴许就会有高阶魔物了。”

“是的，”埃拉斯登接上阿郎明勒斯的话，“黑暗气息越来越浓郁，第三层能衍生出低阶的魔族都不一定。”

第三层的入口跟第二层差不多，都是砌成大门的形状，顶端是硕大的狮子头，帕特真怀疑某些时候，比如说危急的时候那巨大的，足足有数十吨重的石狮子头像砸下来能够完全封闭住出入口。

但愿不会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让这些机关生效，如果那样的话……帕特把目光落到入口周围，想看看那个猜测中的机关在哪里。

营地就扎在入口不远，这里是二层地宫唯一宽敞的一块平地了。

按过度警觉的阿郎明勒斯的要求，食物和饮料全部按人头分配，不再任意取用，后期补给为了安全和保密性的考虑没有让士兵进行输送，所携带的干粮按阿郎明勒斯的要求分配的话可以使用半个月左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雷登家族提供的地宫资料，这里一共是七层，那末来回半个月足够了。

“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理想主义者。”纱丽亚冷笑。“真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没有，”她坦然地说道。

“我认为应该让一部分盗贼和士兵来回输送补给，”帕特说话是小心地看看二人，毕竟纱丽亚和阿郎明勒斯都是上位者，按罗曼教导他的逻辑，这样的人很难听取别人的意见，“这样就算发生什么意外，也可以多争取些时间，而且，”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他还是决心说些尚气话，“你们看这个入口，如果坍塌的话，我们就会被埋在里面，如果没有人在外面通知驻防军，恐怕……”

“白痴！”果然……

“空间魔法体系中有一种叫做‘瞬间移动’，可以任意弹跳到一定距离内的地方。”纱丽亚自毫地说道，“就算真的发生那种事情，我也一样能安然离开。”

可我不能……帕特暗道。

“八阶剑士的技能中包括一些强力的，具有爆炸性的技能，就算真的发生那种事情，我一样能把拦路的巨石劈开。”阿郎明勒斯也是一脸的傲然。

帕特面色灰败地看着入口上方那个巨大的石狮子头像，再看看阿郎明勒斯的巨剑，暗叹果然是非人的力量的同时暗自嘀咕道：“恐怕到时候活下来的只有你自己……”

果然都是些极端自私的上位者。

还是埃拉斯登的话让帕特安心，“教廷有一种传讯魔法，可以把我们的情况通知附近教廷的人，这个你不用担心太多。”

黑暗的地宫内感觉不到昼夜的交替，士兵们用从一层带下来的特殊燃料在帐篷间架起一座座火盆，暖黄色的火光照亮了四周的同时也驱赶了地下的潮湿与寒冷。

士兵们并没有因为两天来安全的行军而放松，巡逻的脚步声就像钟摆一样准时，偶尔被火光闪耀下变幻的阴影打断脚步，过不了一会又开始摆动。

牧师带着圣骑士们开始祈祷，——这是每天的必修课，低沉的赞美诗在地宫里回荡，给这阴森的地下带来一丝平和。埃拉斯登那平静的面孔在火光下似乎镀上一层金黄色的圣光，身边环绕着身着白袍的牧师，白银盔甲的圣骑士，那画面让帕特想起以往在城西区见到的壁画。

其他盗贼可不像帕特这样永远穿着黑袍突兀地出现在队伍中间，这些雇佣来的盗贼负担了队伍中最危险的任务，哪怕是休息时，也不会回到营地内，而是四散在周围的黑暗中休息；——如果遇到敌人袭击，警觉的盗贼就是最先发出警报的；这样长时期紧绷的神经使盗贼们或多或少都有些神经质。

同样很少出现在帕特面前的就是魔法师，根据纱丽亚的说法，——他们需要抓紧每一点时间来冥想，积蓄魔力，研究远古留下来的残破卷轴等以此提高自己的实力；帕特把疑惑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他确信自己从来没见过纱丽亚冥想，不过她并不打算向他说明。

这样分不清楚昼夜的生活让帕特格外不习惯，昏昏沉沉地起来的时候浑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呆在帐篷里，努力甩了几下头，想变得清醒些，——可惜不能洗个冷水脸，他遗憾地想。

外面很安静，这让帕特起码知道自己没睡过头，只是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觉得又些困的，可躺下去又睡不着，翻来覆去翻来覆去地，不一会纷乱的念头就充满他的脑袋，发涨，亢奋。

出去走走吧，帕特这么想。

营地周围依然有士兵在巡逻，脚步声都很轻；整个队伍一百来号人，帐篷却只有十来个，除去夜不归宿的盗贼，住下的人也有七十多人，看来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一个人住一个帐篷。

果然还是雷登家族的狗好呀，帕特自嘲。若是像以前那样，仅仅是以一个平民向导的身份参加这个冒险团的话，恐怕睡的地方就跟盗贼一样吧……

纱丽亚给他配齐了黑暗精灵皮甲的一套，包括皮盔，手套和腰带；处于地下的帕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穿戴整齐这一套装备后的力量，他试着在小范围移动了几下，——柔软的鞋底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并将地面的触感完美地反映到帕特的脑海里，这让他能够依据不平整地面的变化更快速且无规律地变幻身型。

那副手套据纱丽亚介绍，能够让自己有足够的力量捏死一只鸡……

过去帕特像个流氓一样把武器别在后腰带上的日子也随着有了一根正式的黑暗精灵腰带终结；黑暗精灵中从不缺乏优秀的战士和弓箭手，但他们无一例外地喜欢在腰带上配上一柄匕首或短剑，而且位置非常适合快速拔出，——相当多的文献记载着在一对一的人类与黑暗精灵的战斗中对方忽然用假动作放弃自己的武器，拔出腰间的短剑制胜的例子；尽管武技教师和呤游诗人不断地提醒，但还是有相当多前往地下的冒险者死于这种卑鄙但有效的暗算。

帕特迅速地从腰间拔出短剑，在能够加持力量和敏捷的手套的帮助下这一过程格外流畅，闪亮的刃身带出一溜寒光，在黑暗的衬托下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这真让他陶醉，可拔出来后……接下来呢？

从未学习过武技的帕特平举着寒光霍霍的短剑发楞。

他觉得自己傻极了，就像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在拿到手后才发现自己居然不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