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人确实不是齐王啊!”欧阳筹此时已是背心冒汗了,他实在是想不通这李良什么时候竟同那西北第一藩王齐王扯上了关系,连这秦王都如此惧怕他,若是今日再让李良逃过此劫的话,那他欧阳筹便将永无宁日了。
李遥在那灰衣大汉源源不断的真气传输下已是回复了理智清醒,望着李良的眼神却依旧还满是惧怕,但在惧怕之中,却是闪过了几道寒光。当然,这几道寒光也没逃过极善观察情势和把握机会李良。手中的黑狼刀一转,刀锋斜向下,已微微显红色的双眼直视李遥,看得他在马上又是一阵激灵。
李遥身旁的灰衣大汉手赶紧一紧,沉声道:“王爷请放心,有莫隆在此,贼人休想伤王爷一根汗毛。”
“誓死保护王爷!”李遥身前的五大护卫“噌”地一声抽出佩刀,怒视着李良。
“嘿-!没错!十三弟,你不要怪为兄心狠手辣,如今朝中的局势你也不是不知道,既然你敢只身,哦不,是携美来到我的地盘,做兄弟的若是不好好招待招待,那岂能行?”李遥一咬牙邪声说道,“招待”二字更是阴阳怪气地,让人一听便知是何意。不过让欧阳筹头痛的是,这秦王居然还是以为李良是那什么齐王,他的十三弟。但看目前的情况,这秦王李遥是准备“大义灭亲”了。
李良已经看准了这个李遥便是他们之中的头,若是能将他挟住,定能要挟住这几个人和这群士兵。已是不顾身上的内伤和“七情破心散”的毒力,强自运起内劲。前面的这五个武士和那个灰衣人,甚至是欧阳筹现今都是他挟持这秦王李遥的一大障碍。但以自己目前的情况,实在是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在瞬间突破这七人到那李遥身边。
就在李良还在考虑着怎么挟持李遥时,李遥已是奸笑着抬起右手对五大护卫道:“你们先上,给本王把那美人儿抢过来!”
五大护卫领命提刀便往李良冲来,李良左手一带,已是将逐云护到了身后,举刀迎了上去。
“铿!铿!铿!铿!铿!”瞬间黑狼刀已接了五人近乎同时的五刀,李良知道,这五人定是在用合击之术来对付自己。虽然他们的合击之术显然不够熟练,但由于各人的武功都极强,所以威力亦是非常不一般。五刀下来,李良虽将他们都逼退了一步,自己却已近乎油尽灯枯,只是强撑着才没有把涌到胸口的淤血吐出。
五大护卫便这么与李良对峙着,他们没有想到已中毒又受伤的李良居然还有那么强的实力,刚刚的那一次试探,使得五人深有顾及,不敢轻易出手。实际他们哪知现在一脸冷酷表情的李良心中是有苦说不出,胸口翻涌的气血冲得他脑袋直欲昏厥。而丹田虽感得到强大的气劲却是一丝都提不起来,就如快饿死的人嘴里含了一口饭,却死活吞不下去一般痛苦难奈。
欧阳筹似乎看出了一丝端倪,大喊道:“他不行了,他的毒发作了,大家一起上!”
五大护卫闻言也注意到李良确实有点不对劲,刀一挺便要上,不过那李遥身边的灰衣人却始终冷眼旁观,似乎他只负责这秦王的安全便可。李良听得又是欧阳筹这老东西出言坏事,满含杀气的双眼一瞪,似乎在说:“你死定了!”
欧阳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稍稍躲到了李遥的身后,那灰衣大汉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钢刀相撞的声音再度响起,五个人似乎想把李良和逐云包围在中间,但李良却是忍着胸口的剧痛,死咬着牙根将他们五人一直挡在一面,而逐云则依旧安全地在他的背后。
“喝!——”李良越打越眼红,虽然内劲不继,但他那顽强的斗志和森寒的杀气却是令五大护卫心底直凉,越打越没底,一声大喝后,李良喷出一口鲜血,再次逼退了五大护卫。
逐云心疼地从李良身后转了出来,拿起丝巾为李良小心地擦拭着嘴角的鲜血,满眼的关爱和心疼。
李良的眼白中布满了血丝,眼哞也已泛起红光,大口大口地低喘,便似一只被激怒的公牛一般,满是杀意和斗志。
“连个重伤的人都敌不过,我们五大护卫以后出去还怎么混?”五人中的叶平横着钢刀咧着嘴对其他四人道。五大护卫皆为王府的亲卫,平时只负责秦王的安全,接触得最多的也都是当地的富绅或是达官,对于李良在江湖上的威名,却是知之甚少。都只知道他便是杀了定北将军许安国的杀手。许安国虽然一度被喻为江湖第一高手,军中第一勇士,但这群自视甚高的护卫们却并不大把他放眼里。更何况眼前这人,又有伤,又有毒,功力用不出两成,难道他们五人还搞不定?
牛蒙眼睛微微一眯,小声地对四人传音道:“叶三,不要大意,此人绝对是个身经百战的可怕对手。我们攻他身后的女子。”
“什么?王爷可是让我们捉活的。”杜齐远瞪大了眼睛反对。
五大护卫中的老大王昭一甩长刀,道:“又不是真个要杀她,咱们来声东击西,攻其必救!”说罢已是脚下疾掠,向李良逼去。
因为五大护卫的对话皆是以传音来交谈,所以李良虽然与他们很近,却并未听到他们的对话。见五人又冲了过来,吐了口血痰迎上了当先冲来的王昭。王昭闪过血痰,挥刀便砍向李良的脖颈,其他四人此时也已杀到,分别攻向李良的四肢,便似要把他肢解一般。
李良身形一转,长刀连格,算准了时间差先挡去了攻向脖子和双臂的钢刀,待要再格攻向双脚的长刀时,竟发现牛蒙已是趁机转到了他的身后,举刀欲往逐云身上劈去。
李良只是用眼一瞥牛蒙的刀,并不理会,先挡住了杜远齐的刀。牛蒙见李良并不上当,暗骂一声,刀势化劈为削,欲横架在逐云脖子上将其活捉。当李良此时已是回过身来,黑狼长刀划了个黑亮的弧线,哧地一声砍飞了牛蒙握刀的右手。李良刀法的快、准、狠在内力不继的情况下虽发挥不到两城,但依旧不是牛蒙所能躲闪得了的。
牛蒙愣了一愣,由于李良出刀过快,虽是已见到腕部喷涌的鲜血,却没有感到丝毫疼痛。直到李良搂着逐云一个转身一脚踹中他小腹时,他才同时感到了腹部和腕部的强烈痛楚。登时倒地昏了过去。
“牛二!他妈的狗娘养的!”王昭见偷鸡不成反失把米,忍着被震得发麻的右手把刀交到左手一刀就往李良劈去。不过却被李良轻松躲开。
“他妈的,老牛那家伙在干什么!吓死我了。差点把本王的宝贝给劈成两半了!”在重甲士兵保卫中的李遥还在那边不满地大吼道。
倒不是李良不着紧逐云,而是李良瞥了牛蒙一眼,知道他对逐云并没有杀意,之前又知道李遥对逐云有不轨意图,所以反倒利用牛蒙瞬间的一滞而将其手腕砍去。其实若不是为了搂起上逐云闪过牛蒙手腕中喷涌的鲜血,牛蒙之后就不会是被踹了一脚而已了。
五大护卫现下只剩四人,但满脸的怒气却是使得李良清楚,现在这四人已是动了真怒,接下来将会比刚刚的五人合击更加的难对付。
“太慢了,莫师傅,你去帮帮忙。”李遥看着还在跟李良对峙的四名护卫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牛蒙对身旁的灰衣人道。
“王爷,莫隆只负责王爷的安全,其他的事,……”
“本王不管这些,反正本王要他死,要那个妞!”李遥怒哼一声打断莫隆的话一指李良说道。
莫隆迟疑了一下,一把抢过一旁一名骑士的弓箭,从怀中取出一小瓶灰黑色的药膏,小心地在箭头上抹了抹,然后慢慢地弯弓搭箭拉弦,对准了李良。原本银亮的箭头此时全是发着暗灰色的光芒,让人一看便禁不住毛骨悚然。
四大卫士怒吼一声挥着刀便向李良冲了过来,两人攻上身,两人攻下盘,招招都是狠招。与此同时,莫隆手中的箭也“砰”地一声出弦向着李良疾飞而去。
李良之前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五大护卫上,又加上这几轮交手已是让他筋疲力尽只靠着死撑的一口气而坚持着,所以对于一旁的莫隆并未注意,直到箭矢破空的声音传入耳膜,李良才意识到有箭射向自己,但与此同时四名卫士的钢刀也已近身。此时的李良陷于两难之中,躲了飞箭便要被四把刀撕成碎片,而若是格挡了四把刀则会被箭射中。当然,若是在以前,李良完全有能力一刀格飞那箭再一刀劈烂这四个人,甚至连那放箭之人也一道做了。但无奈,现在的李良便是吸口气胸口都要锥心般疼上半天,这已经不仅仅是“七情破心散”的作用了,重伤之后数次强提真气已是让他的五脏六腑受到了及其严重的创伤。这种情况下的李良能专心应付这四把刀就已经不错了,哪还有能力再对付那灰衣人致命的一箭。
瞬间李良已是做出了决定,横刀劈开了袭向他脖子和心口的两刀,在黑狼刀还未被震出手前卡住了杜远齐划向他腹部的一刀,为了闪过飞箭所冲向的心口要害,李良硬是侧身以大腿挨了五大护卫中的赵金的一刀。
“嗤——”箭矢扎入人体的声音传来,但李良却只感到了大腿上火辣辣的一刀,而未感到预料中的中箭。李良左手一拳砸向王昭,将其逼退,回刀又将其他三人挡回,此时他的手已近乎失去了知觉。在提不起内劲的情况下,李良手中的刀竟还未被震飞,已数奇迹了。
这一切的发生仅在电光火石之间,李良第四度逼退四名护卫后,反射性地回身一拉逐云,却拉了个空。李良心中大惊,回过身来一看,脑中登时嗡地一声如被铁钟撞击了一般,整个人呆在了当场。
李良现在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中箭了,因为逐云替他挡下了那箭!
逐云半卧于地上,一把飞箭贯穿了她的左肩,箭头以及大半个箭身都穿过了身体,只因箭尾的白羽才卡在了体内,否则以这箭的力道定要穿肩而出。说是白羽,其实那白色的尾羽早已被逐云的鲜血染得通红,仍旧挂在逐云后肩上黑红的箭头以及逐云逐渐变黑的嘴唇和眼圈告诉李良——箭上有剧毒!
李良此时竟已感不到胸口那从开始便没有停过的锥心疼痛,现在他只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一般浮在空气中,喉头一阵又一阵地涌起一股股腥味,都被他强行地吞了回去,但鲜血还是从他的嘴角和鼻孔涌了出来,一滴一滴地落在了逐云那雪白的纱裙上,就像雪地中的梅花一般娇艳。
李良慢慢地跪在了逐云身旁,从刚刚回身的第一刻,他便知道,逐云已经死了,这该死的箭上抹的是见血封吼一息致命的剧毒。但逐云那睁得大大的眼睛中却满是留恋、满是不舍。李良可以确定,逐云的最后一眼,离开这个世间的最后一眼,看到了自己转过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