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把圆圆的眼睛顿时张得大大,吃惊地说道:“原来,原来,你就是那种传说中拥有奇特能力的人啊,很少见也!”
少年的表情依旧没有改变。
红衣从后面偷偷地看着他,说道:“你在干吗?写字?真好玩,可以教教我吗?”
说罢,也不经少年同意,就抓起了毛笔。当然,是象筷子一样地握在手里,对着天空胡乱划着,好像在写什么莫名其妙的大篆。
少年无端地被抢走毛笔,并没有生气,看着红衣傻傻的模样,忍俊不禁,噗哧一声发出来。
红衣知道是在嘲笑自己不会握笔,讷讷说道:“我是看你老板着一张脸,故意逗你玩的!”
少年微笑道:“你没有读过书?”
红衣嘟着小嘴,生气地说道:“当然了,连你们人的女子都不能进学堂,更加不用提我了。今天我跑去私塾偷听先生讲课,被那群家伙捉住,险些弄死!”
少年说道:“要是不嫌弃,我教你读书吧。不必拜我为师。”
“好啊!”
红衣拍手道。
那年少年十二岁,红衣九岁。
从此每晚荷田居周围,都会飘过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愚民见之,以为神仙下凡,设供桌等不提。红衣化作一团青烟钻入书房,在这时少年总会嗔道:“红衣,能不能用正常一点的方式进来?”
红衣吐吐舌头,调皮地说道:“我是狐精嘛!要是走正门就不像了!”
少年一来哭笑不得,二来无可奈何,只得由红衣去随心所欲。
当少年教红衣握笔时,俏皮的狐精舌头总是片刻不停,不住地细细语语,有时问道:“奇怪,你怎么在这般偏僻的地方念书。你年纪也是不大,家里人放心嘛?”
少年脸色一沉,当即撒手,红衣吃了一惊,讷讷说道:“我说错了什么嘛?要是你生气的话,就惩罚我也罢。”
少年许久才回过身来,摆手道:“没事,我们继续读书。”
很久很久以后,直到少年已经垂垂老矣,才知道少年因为能看透这个世界的异样,而被家人认为是异端,但是又不能抛之,所以才发配在这里。很长时间里,少年都是在寂寞与孤独中度过,红衣是他唯一的朋友。
少年也知道,红衣其实只是她的外号,红衣真名叫稚皓,是狐家唯一的女孩子,被家里宠的很,所以性格调皮也调皮的要命,唯独对少年比较客气。
如斯日夕轮转,流光飞舞,渐渐地少年个子高起来,唇边长出绒绒细毛,唯独不变的,就是那沉静的面庞;红衣也有许多悄悄的变化,性格上突然害羞起来,有时少年,不!此刻已经是青年了,偶尔望她一眼,红衣也会一下子低下头,脸涨红起来,犹如抹上了一层玫瑰色的胭脂,娇艳万分。许久抬起头来才发现,青年还在顾自看书,不由地失望之极,扭扭身子出去了。
一天,青年突然拉着红衣跑到城市里去,红衣还是第一次跑到人类的大城市。来到一个怪模怪样的机器前,霍然白光一闪,闪亮如一千个太阳。红衣大骇,几乎立即化烟逃走,青年拉住红衣,说道:“不必害怕!”
不出几日,青年便给红衣看了两人的照片。红衣说道:“这人画的真好,跟真的一样。”
青年微笑道:“这不是画的,就是前几日我们的拍摄。这个作为我们的纪念,送给你吧。”
红衣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一丝不安,瞪大眼睛说道:“你,要离开嘛?”
青年以沉默回答,过了许久才说:“我要去东洋留学,所以不得不离开。”
红衣说道:“你会回来嘛?”
“会的,我会回来的。”
“多久?”
“或许十年。”
“十年,好,我在等你。听说东洋倭国的姑娘很听说,男人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千万不要被他们迷惑了,一定要回来娶我!”
说完这句话,红衣已经是满面绯红,突然扑上去在青年脸上重重亲了一口,飞也是的跑开。
那年青年十八岁,红衣十五。
青年叫何雲,字淡如。
“后来,淡如是回来了。但是我已经毁掉诺言嫁人了。”
田奶奶静静地说。
十年在宇宙中只是弹指一挥,对于人生来说,一生能有几个十年?每一个十年,又能改变人生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