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子笑得更苦:“不错,昨晚周老六离开家后,我是知道他去过何处,不过,后来却又有人看见他从那里离开了……”
宁真真急急打断:“你晓不晓得他眼下的行踪呢?”
勾子自嘲道:“勾某又非神仙,哪能事事皆知。”
宁真真有些失望,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就告诉我们昨晚他去过什么地方好了,我们自己去查。”
勾子低叹了口气:“姑娘有所不知,这个消息已被人捷足先登,抢先一步买走了。”
宁真真急道:“你再卖一次不就成啦?”
勾子摇头:“以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卖出过的消息,除非经过顾主同意,否则绝不能再卖给别人。”
落梅风皱了皱眉:“那你总可以告知我们是何人买走这个消息的吧?”
勾子面上现出一抹为难:“你又不是不清楚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怎么也说起外行话来了?干我们这一行的,首要原则就是替顾主保密,除非是不想吃这碗饭了,不然岂能透露顾主的身份。”
“少在那里装可怜。”
落梅风不悦喝道:“规矩是死的,银子才是活的,以你我的交情,难道就不能破例通容一次?”
勾子苦着脸,来回搓着手:“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落梅风冷冷道:“当真没得商量了?”
勾子耸耸肩头,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无奈表情。
“很好,很好。”落梅风板着面孔,不住点头。
“既然你不讲情面,落某也只好公事公办了。”
勾子面孔陡沉,态度硬了起来:“你想威胁本人?”
“算不上威胁。”
落梅风故作潇洒轻松地一挥手,“本人只不过是想请你去衙门走上一趟而已。”
勾子看了看他,再瞧瞧宁真真,目中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似随口不经意问道:“你今天到我这里来,是公干呢,还是纯属私访?”
落梅风绷着脸道:“你问这个做甚?”
“很简单。”勾子笑得就象条老狐狸,“若是私访,那就不妨请在此处喝茶聊天,如果是公干……”
“嘿嘿。”他奸笑,忽然手向外一伸,做出个肃客的姿势,“对不起,那就请!”
“娘的,老子还未发火,你倒先赶起人来了?”落梅风火了。
“老子不买帐又能怎的,你敢咬本人一口?”勾子笑得更为奸狡,“倘若是公事,本人当然无法可施,只能乖乖听从你摆布。不过,嘿嘿!”
他一指宁真真:“办案时还带着位漂亮小妞,这种事倒是破天荒第一次听说,若本人没有猜错,你们此来,只怕非但与公干全然扯不上关系,说不定这里面尚还有什么不敢见光的私下交易罢!”
听出他语气中的得意与讥讽,宁真真又气又恼,若照往常,说不定早就一脚踢了过去。
她此时方才明白,为何刘七会说此人又奸又滑,对任何人的帐都统统不买,纯属是个典型的势利小人。
“嘻嘻,两位捕头,你们是不是觉得太没颜面?那就将本人抓回衙门里去啊!”
勾子跷起二郎腿,右脚一抖一抖的,难看的弯勾鼻子也随着身子的摇动可憎在三人眼前不停晃来晃去。
“不过,休怪勾某没有提醒二位,若想拿人的话,最好先将知府老爷的火签拘票取来,不然闹到公堂,传出两位滥用私刑,假公济私,恐怕到时大家颜面都不大好看。”
“对了,还有一点忘了提醒两位。”
他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就算到了公堂,嘴长在勾某身上,到时候本人只消将周老六之事往外推个一干二净,说不定一不高兴,嘿嘿,再反咬上那么一口,却不知两位如何处理是好?”
“你敢威胁我们?”宁真真怒气盈胸,娇叱一声,就想冲上。
“本人奉劝姑娘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勾子冷冷瞥了她一眼,“姑娘若想教训本人,勾某只好引颈受戳。不过姑娘想过没有,当着两位捕头的面,姑娘这样做,难道就不怕他们回去后不好交差,获上个袖手旁观,不闻不问的罪名么?”
“嘿嘿。”
他森森冷笑:“实不相瞒,大家都是在洛阳城内土生土长,打滚了多年,谁没有一、两个亲戚朋友,靠山关系?岂不闻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若想仗势欺人,瞒天过海,只怕没有那么容易罢。”
这番话软硬皆施,利害方方面面点明,隐隐流露出一股威胁之意。
宁真真和刘七勃然大怒。
反观落梅风,却仿佛没事般,依旧吊儿郎当,一脸笑嘻嘻的表情。
“很好,很好!”他踱着方步,不停点头。
“刘七,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刘七马上凑上前来。
落梅风奸笑:“你知道该怎样做了?”
刘七先是一怔,但转瞬看见他眼里的不怀好意,立即会意。
“嘿嘿。”
他拖长声音奸奸笑了两声,面孔一沉,凶狠冲上前去,对着天井四周的那群伙计就是一通叱呵:
“站好,站好!给老子通通站好,一个个反手抱着脑袋,面向墙壁立好。本捕头现在怀疑你们这里私藏兵器,窝藏罪犯,贩卖人口,宿娼嫖妓,走私贩毒……现在本捕头要进行例行搜查,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他一边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凶神恶煞地呵斥着,一边威风凛凛地对着那帮人拳打脚踢,还不时用刀柄敲着那些人的脑袋。
勾子脸色大变,拂袖而起:“你们想干嘛?”
“别激动,别激动。”
落梅风贼嘻嘻笑着,顺手端起一杯茶,颇为友好地拍着他肩头:“来,先喝口茶,定定神,压压惊再说,免得急坏了身子……”
勾子气急败坏:“你们这分明就是公报私仇嘛!”
“哎呀,你可千万别冤枉好人。”
落梅风故意大惊小怪地叫道,“你可要看清楚了,这件事与先前周老六那档子事根本就扯不上半分关系,完全就是两码事嘛!”
“你……”勾子怒目指着他,直气得不住哆嗦。